作者 | 沉舟

编辑 | 六耳

2016年的中国绿公司年会期间，举办了一场《十人看十年》的主题演讲。先是，俞敏洪主动开撩：只要教育在，新东方就在。百年后，阿里有可能不在。 

自然不甘示弱的马云上台演讲时迅疾指出俞老师犯了两个逻辑错误：一是，阿里可能3年内就不在；二是，教育在，新东方未必在。 

现场包括俞敏洪在内的企业家们哄堂大笑。五年后，现实好巧不巧地证明了马云的预测，几乎一语成谶。 

一时间，这段视频开始在社交媒体上刷屏。新东方（EDU.US）等教培类公司的市值，哗啦啦地往下掉。 

01

放纵的“狂欢”之后世界回归冷静 

王军（化名）曾在北京一知名律所做品牌工作。2020年新冠疫情期间，他看到了在线教育行业的火爆。他毅然决然地从律所离开，投入在线教育行业的“星辰大海”。 

整个2020年，王军都在为不同的在校教育公司做品牌，从之前的旁观到下场体验。亲身经历的行业现实，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入行仅三个月之后，王军就曾向记者表达过疑虑：“这个行业目前的打法就是疯狂补贴、打营销战，获取流量入口。你说各家的护城河和壁垒到底有多高？大家并不清楚。” 

截止目前，王军在在线教育行业待了一年，想法也更笃定。他直言不讳地表示：“是该监管了。嫌口碑转化实在太慢，都想赚快钱。营销大战太恐怖了。” 

他认为现在对于很多机构来说，“大举扩张基本不可能了”。然而，半年前的景象还绝非如此。 

彼时，猿辅导、作业帮两个独角兽正在竞相发布新一轮融资消息，融资金额更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当时，媒体们禁不住问：谁将会是在线教育第一股？ 

如今看来，这个设问已经不再成立，现实更是不言而喻。 

7月24日，被称为“双减政策”的《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以下简称为“《意见》”）发布，清晰地表明了监管的意图和方向。 

《意见》在“坚持从严治理，全面规范校外培训行为”部分明确提出：“学科类培训机构一律不得上市融资，严禁资本化运作；上市公司不得通过股票市场融资投资学科类培训机构，不得通过发行股份或支付现金等方式购买学科类培训机构资产；外资不得通过兼并收购、受托经营、加盟连锁、利用可变利益实体等方式控股或参股学科类培训机构。已违规的，要进行清理整治。” 

此“双减政策”一经发布，市场各方仅存的一点侥幸也不存在了。新东方、好未来、高途教育、网易有道等教培类公司股价一路向南。 

一时间，教培行业陷入迷茫。裁员、暂停业务、招新难，成为网上关于在线教育的新闻热词。 

02

聪明如腾讯、高瓴，也有被埋的时候 

有认证为“作业帮员工”的用户在求职社区脉脉上曝出：7月23日，公司“人力资源中心”发出《关于取消读书福利健身福利的通知》。 

这个未经验证的福利取消即便属实，也只能算是“毛毛雨”，其实连绵的阴雨已有时日。 

公开信息显示：从5月底开始，作业帮、猿辅导大班课业务、猿辅导旗下斑马启蒙课、腾讯教育、学而思网校均已经暂停部分应届生的入职流程，主要集中在销售、辅导老师岗位。 

独角兽如此，其它“小动物”自然也是难以幸免。 

深圳点猫科技一员工近日就在公开透露：“这个月，各个部门加起来裁了七八百人。主要是录播课+定制课老师，而且大部分还没赔偿，只有极少数会谈的能拿到赔偿，很多人是被突击的，当天约谈当天走。” 

该员工还称，之前觉得编程猫挺好，薪资水平比同类机构还要高。只是现在招新生困难，很多老师手上只有一个班。 

眼看着，教培行业的一些创业狗们就要迷路了。不仅如此，一二级市场也都有了微妙的反应，“恐慌感”悄悄蔓延。 

“双减政策”发布当晚，中概股中教育股直线下跌。本周开市，A股经历的震荡也是一言难尽。 

一位从业近十年的券商分析师告诉创头条：最近一周尤其是前一两天的市场反应比较激烈，这跟行业政策应该有关系，是一个触发因素。同时，这也跟资本市场估值太高有关系。从2016年开始整个消费类包括行业龙头公司，估值都涨得特别高。 

还有分析表示，对于下一个政府管控的方向，或许集中在估值过高领域，这其中包括电子烟、盲盒、游戏、医美甚至白酒等。 

在一级市场，封神的被拉下神坛。投资者用真金白银买来的是血的教训。在教培行业，腾讯、高瓴、红杉、IDG无一幸免。市场上，已经有人将腾讯列为“亏损一号”，高瓴、红杉分列其后。 

据IT桔子的统计数据显示，2020年，腾讯出手教育投资11次，几乎保持着每月一投的频率，其中投资数额最大的是猿辅导和大米网校。腾讯通过5轮投资，参投了猿辅导共26.6亿美元的融资，还在去年领投了大米网校8000万美元融资。 

03

一场有意无意甚至大意引发的“惨案” 

有消息称，高瓴在政策出台前听到了风声，一季度几乎清仓了教育股，匆匆撤离战场。 

其实，在官媒的新闻里“双减政策”早有苗头，针对“教育痛点”的呼声更是不绝于耳，却统统被行业当成了耳旁风。 

即便聪明如高瓴，同样也被埋了巨额投资款。比如，高瓴仅在编程猫上参投了18.2亿人民币。在核桃编程中，它投资超过2.7亿美元。 

“教育是永远不需要退出的投资。”2018年，高瓴资本创始人张磊在媒体镜头前侃侃而谈。如果马云在场，兴许又会指出他的逻辑漏洞和表达缺陷。 

7月28日深夜，新华社发布文章《中国股市热点观察》。针对“市场上有些疑虑”的情况，文章明确提出结论“无论是针对平台经济还是校外培训机构，这些监管政策，都是促进行业规范健康发展、维护网络数据安全和保障社会民生的重要举措，并非是针对相关行业的限制和打压，而是有利于经济社会长远发展。” 

同时文章分析称：正确理解平台经济、教育培训等行业的监管政策，必须从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大局出发；党中央的多次会议明确提出，要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切实防范风险。要从构筑国家竞争新优势的战略高度出发，建立健全平台经济治理体系，推动平台经济规范健康持续发展。这为强化平台企业监管、推动平台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明了方向。 

“去年以来，加强规范和监管成为平台经济发展的关键词。一系列监管政策的升级、一个个反垄断案例的处罚，都向市场传递着清晰的信号：不适应的监管体制正在加速完善，平台经济的发展要走向良性有序的轨道。”上述文章称，“要看到，近年来大量资本过度涌入培训行业，贩卖焦虑和过度宣传异化了教育的本质，破坏了教育的公益性和正常生态。这次政策的出台就是针对民生痛点进行的一次纠正。” 

另外，针对近期二级市场上出现的一次“负面情绪共振”，一些官媒引述消息称“针对教育产业的政策是独立的，无意扩大到其它行业。”二级市场的一些分析观点也表示，国内基本面稳步向好的趋势不变，且宏观流动性依然宽松，预计内外投资者恐慌情绪宣泄过后，A股将迎来下半年最佳买点。 

事实上，一些“求生欲”强的创业狗、投资人也确实开始更加冷静地思考着未来的方向。 

“K12是彻底止步了，感觉会集体瞄准职业教育。”王军告诉创头条。 

另外，投身素质教育也被一些人认为是未来可能的方向之一。儿童个性化阅读的Kada教育工作人员就向创头条表示，“Kada一直做素质教育，政策对Kada的影响并不强烈。” 

04

空气中仍然弥漫着创新创业的号角声

独角兽们也具有相当的灵活性，并没有坐以待毙。比如，猿辅导就迅速开启转型尝试，素质教育正是其瞄准的方向之一。 

7月28日，猿辅导开始推出素质教育产品“南瓜科学”。这款教育产品从孩子们喜闻乐见的生活常识出发，以答疑解惑、满足好奇心来驱动培养青少年人群的科学素质。 

教培行业之外，创业狗们也不得不变得更加冷静、理性。 

在5月底举行的一期新材料主题的创孵沙龙上，一路演项目酷捷科技的高管肖杰却跟创头条聊着“在线教育点评APP”之类的创业思路。 

“现在在线教育如此火爆，市场上的平台又那么多，是不是可以有一个类似在线教育点评的APP让客户甄别各类不同的信息，给不同的课程和老师打分，以驱动后续的商业转换。”肖杰饶有兴致地说，“这个创业思路是否可行？互联网创业讲究快速打法，有一个模式可以撬动，在钱和人到位的前提下立马可以启动。” 

没想到的是，两个月后教培行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在线教育点评类APP没有苗头，而肖杰所处的新材料行业创业却愈加成为政府大力提倡的创新创业风向标。 

近年来，高新技术创业得到政府大力支持。从科创板的设立到国投基金不断成立，再到扶持高新技术企业的免税制度和补贴政策。空气中，弥漫着创新创业的号角声。 

原国家科技部秘书长、党组成员、《科技日报》社长，现任中国科技体制改革研究会理事长张景安就曾对创头条表示，“上一百年是硅的时代，下一百年是碳的时代，新材料是未来创业的方向。” 

越来越多的技术创业者，从科研单位或高校院所走向市场。 

“当单纯的模式类创新没有窗口的时候，以市场为导向的高科技成为创新的主流驱动力。”北京一位多年从事高新尖技术成果转化的人员告诉创头条，“科研院所和高校的科技成果转化必然是中国未来创业的一个出口。” 

在下一波创新创业中，大型央企、国企以及民营大企业或要肩负起更大的使命和担当。 

2020年3月，时任国家发改委创新和高技术发展司司长的伍浩就表示：给钱不如给市场。要着力发挥好市场的牵引作用，进一步推动大中小企业的融通发展，通过大型企业和中小企业共享创新的资源、共建产业链、供应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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